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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授权新语丝在网络发表)
(凌志军、马立诚《呼喊--当今中国的5种声音》,广州出版社出版,ISBN 7805929017
汉林书城(www.hanlin.com)有售)

为自由作证
——评《呼喊——当今中国的5种声音》

吴稼祥

    记得一位美国散文家在一篇写雪的小品文里说,下雪,对当时的他而言,是
一件大事,非大旱或暖冬,是否下雪,对今天的中国人无足轻重。但如果下的是
一场别样的雪,那就另当别论了。
    今年1月在北京举行的全国图书订货会,是一场飘飘扬扬的春雪,对所有的
读书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在这件大事中,春意最浓的情节之一,是《呼喊》
一书的出版。它那暧色调的封面,出自我的好友康笑宇的手笔,像早放的花朵,
在茫茫书海中。
    本来,在我们这样的大国,出一本小书,是不值得当件事情来说的,但这本
书不同,它是一位证人,它的出版,是出庭,在中国签订了人权公约之后,为自
由作证。
    谁都知道,过去的中国,只能有一种声音。据说,那是真理的声音。那时,
我们书读得少,不知道我们老祖宗早就明白,凡世间事,皆落对待,否定了真理
的对立面,也就取消了真理。不知道西方人巴斯葛也说过,我们凡遇到任何真理,
必须提醒我们自己:这个真理的反面(即其对立)也是真理。要我说,真理的侧面,
也可能是真理。所以,一个国家,不能只有一种声音,甚至不能只有两种声音。
    这本书的两位作者凌志军和马立诚深明此理,他们的作品从两种声音“交锋”
到5种声音并存。交锋是战斗,并存是自由。我们还是少一点战斗,多一点自由好。
虽然,自由是从战斗来的。
    作者在书中描摹的5种声音是:1、主流的声音。其实就是思想解放和改革开
放的声音;2、教条主义的声音;3、民族主义的声音;4、封建主义的声音;5、
民主的声音。这些声音可怕吗?不可怕。可怕的是只有一种声音,不论是什么声音。
尽管作者对这5种声音倾注的感情并不相同,有爱有恨,但对我这个听众而言,只
要是合奏与变奏,只要在声音背后没有比声音更结实的棍子,各种声音都是有其
美妙的音符,即便是教条主义的声音,即便是封建主义的声音。
    教条主义是谋害智慧的毒药,但却是对付愚昧和幼稚的良方。几乎每个孩子
在光屁股的时候都听过家长大同小异的呵斥:别坐在地上,小心虫子钻到屁股里!
虫子当然不会钻进屁眼里,钻进来的可能是感冒,对孩子是说不明白感冒问题的。
教条主义、善意的,对人们的成长是有贡献的。如同襁褓,主要作用是保护。如
果孩子上大学,还要他背襁褓,那就是禁锢了。
    让读者和当局都感到欣慰的是,本书作者既没有浪用《交锋》给他们带来的
名声,本书写得很认真很好看;也没有浪用来之不易的珍贵自由,本书写得很负
责很谨慎。有些叫喊着要自由的人,和叫喊着要糖果的孩子很相似。孩子只知道
糖果很甜不知道它会败坏牙齿,他们只知道自由是一种权利不知道自由也是一种
责任一种义务。自由要求享有自由的人对其行为后果负责,如果不负责任,他就
会被自由遗弃。
    本书所写的5种声音,属于举例性质,当今中国当然远不只这些声音,至少有
一种洪亮的声音没有被作者的笔触及,那就是沉默。在只有一种声音的时代,所
有的声音都必须发音,沉默是非法的。一个国家只要允许沉默,这个国家就有了
最宝贵的基本人权。这个道理,美国人可能不懂。
    中国有一种万物生发的原理,叫做0生1,1生2,2生3,3生万物,万马齐喑
是0,穿过暗夜的一声呐喊是1,然后是2,是3。现在我们有了5种声音,百鸟争鸣
的春天还会远吗?
                 
            1999年1月21日于北京01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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