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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医生和猪

作者：bangbu1996

    最近“一位患者”的《是头猪都能做中国的西医医生》在新语丝上引发又一
轮的医患大战。作者既然是“一位患者”，名义上说，就是我们医生的“上帝”，
“上帝”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得听。况且，中国几乎每一家医院都有句口号“一
切为了病人，为了病人一切，为了一切病人”，大话说到这份上，“一位患者”
的怨气自然也包含在“病人一切”里面，那么，理当被中国医生接受或至少包容
吧。这样一想，阿Q精神就发挥作用了，作为“中国的西医医生”中的一员，被
人比作“猪”，兴固然无论如何高不起来，气也大可不必生。

    但是，我还是想和“一位患者”商榷一下。

    把猪和医生进行类比毕竟是不妥当的，有失厚道，对被类比的双方，可能都
是一种严重侮辱。以智而言，“猪脑袋”一向便是低智商的代名词（猪是不是认
可还不得而知），中国的医生水平再低，其平均智商也不会低于国人平均水平，
决不至于到猪的水平，“一位患者”想在中国医生面前显示智力上的优越感恐怕
反倒是不智的事；以德而言，则猪的一生默默无言，无怨无悔，吃的猪食连地沟
油都没有，住的猪圈连蜗居也不如，奉献的却是完整的肉体（连着灵魂），简直
可以算得上是道德高尚的标本。从这个角度看，把中国医生，不，就算把中国任
何职业的从业人员比作猪，对猪而言恐怕都是一个不小的侮辱。我对中医的类比
思维曾做过“深入研究”，结论是，任何类比都是低劣的，剖析猪和医生的类比
果然也不例外，所以窃以为，就不要进行这样的类比了。

    如果坚持要这样类比的话，我以为对“中国的西医医生”是不公平的。因为
“一位患者”文中所列的现象在中国的任何中医院都一样不折不扣的存在，把题
目改成《是头猪都能做“中国医生”》更确切，也让“中国的西医医生”们心理
平衡一些吧。

    说到“中国医生”，我以前曾写过一篇《“中国医生”基本就等于中医》的
文章，因此也勾起我对这篇旧文的反省。任何类比确实都是低劣的，说“中国医
生基本就等于中医”绝对是错误的。因为我越来越发现，中国医生就是中国医生。
理解中国医生要看他们所施行的医术的本质，我很沮丧的看到，中国医生的所作
所为本质上与现代医学相去甚远。举一个最常见的现象为例：输液。有一个卫生
厅官员参观英国几家社区医院后惊奇的发现，他们的医院里几乎没有挂吊瓶的；
而国内，如地球人所知，从三甲到个体诊所，吊瓶林立是最壮观的现象。该官员
在一个省级学术会议上对此天壤之别做了一番感慨。他没有明说，结论很显然，
中国医生所施行的医术非常非常的具有“中国特色”，与英国等国家所实行的现
代医学完全是两码事。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用电脑算命就判断他具有科学精神，同
样，也不能因为中国医生用三代头孢治感冒就说他是现代医学。这个结论很打人，
得注一下，不排除中国医生中有少数优秀又有良知的确能坚守现代医学的原则，
而少数的存在正说明大多数的现实。中国医生所施行的医术本质上是把经济效益
作为主要追求目的的，卫生部的马晓年在2009年的一个全国医政会议上说过，大
意是希望中国各大医院的院长们见面聊天不要你们几个亿我们几个亿，而要多谈
谈医疗质量和医疗安全。这个嘛，也就说说而已，院长们不首先考虑钱，医院怎
么生存，更重要的是，卫生部怎么生存？说“中国医生”基本就等于中医，也是
一个错误的判断，中国医生没有这么傻，真正的纯粹的中医确然已经消亡了，这
个本不值得有任何留恋，却也没有必要把“中国医生”贬到这个地步。

    对“一个患者”文中所列举的几个现象个人也有体会。5分钟看一个病人，
对中国医生而言也是无奈的。几年前我看普通门诊时一个上午最多得看80个病人，
平均3分钟一个。这里面大部分是常见病比如感冒什么的，不必开任何检查，问
一两句话就可以判断，可以处方；相当一部分是老开药或查肝功能两对半什么的，
话都不必问，直接开给他就是了；一上午大约只有不到5个病人是5分钟内判断有
困难的。对于“百炼成钢”的中国医生来说，时间似乎不成问题，然而病人的担
忧是有道理的，你看的这么快，难保不会疏忽误诊漏诊或开错药。这就像下棋，
习惯下的飞快，甚至不思而应，“昏招”一定难免。理想的一个上午看病人不要
超过20个，但这样的医生在中国注定无法生存，排长队的病人会骂他“猪”（医
生该庆幸只是被骂而已），院长则很可能会把他调到病案室去。在基层医院医师
水平太差，患者迷信大医院，大医院医生太少的现实下，5分钟看一个病人的现
象估计还将继续下去。不满的话最好去当官，当到一定的级别，无论你什么时候
去医院，都会有顶级专家专门给你绝对认真仔细的看。屁民们5分钟够了。

    至于说“西医都是排除法。先检查、化验基本项目，一个一个排除，然后找
出病疾所在。而不是直接找到可能的病因所在。”这里有“一个患者”的误解，
排除法可以说是诊断的不二法门。患者主诉发热，医生的脑海里首先会出现几十
个疾病，通过仔细的问诊和体检排除一大半，再通过常规的化验基本就可以确定
诊断，少数疑难病症需要进一步的特殊检查和系统观察，一般在门诊是不能完成
的。任何医生都是通过排除法诊断的，经验丰富者“直接找到可能的病因所在”
只不过表面现象而已（至于中医，我的看法是，他们不知道任何疾病的原因）。
尽管如此，所谓的常规检查（比如血常规）也还是滥了点。这些检查并没有什么
回扣，中国医生们大量的开检查，也有迫于当前医患纠纷严峻形势的缘故。有时
候仅仅少开一个血常规，就可能成为让医生永世不得翻身的把柄，医生也怕啊。
医生普开检查除了医学上的必要外，一部分和患者带录音笔看病是一样的意思，
留个证据，是中国医患间信任度的一种真实反映。

    “普通门诊、专家门诊、特需门诊”是可以理解的“中国特色”，在不同的
招牌下，服务并没有实质区别，也不可能有实质区别。所谓专家，往往既看普通
门诊，也看专家门诊，所不同的只是挂号费不一样，专家得到的提成不一样。如
前所说，中国医学的主要追求是经济效益，从这三个门诊的区别里也得以证明。
但中国老百姓迷信专家，尤其是老专家，专家门诊大有其存在的理由。对“级别”
的强调和迷信，在中国无处不在（包括猪圈里）。

     中国医生就是中国医生，不是猪，就算是猪，都在“猪圈”里，大哥别说
二哥，嘿嘿。（http://blog.sina.com.cn/bangbu1996）

(XYS201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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